手机弹出B站推送时,我正戴着橡胶手套给表妹远程调试网络——屏幕那头是她四岁混血女儿糯糯的小肉脸,背景音里《芝麻街》主题曲断断续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唐老鸭。
「姨姨,艾摩为什么总在转圈圈呀?」糯糯的普通话带着澳洲腔,平板上的红色毛绒玩偶定格在张嘴动作,像极了二十年前我家那台雪花电视机里卡带的录像带。
突然想起去年感恩节,表妹在家庭群晒过糯糯用乐高搭的「甜饼怪城堡」。当时三叔还调侃:「这娃审美随你,你小时候非说甜饼怪比芭比娃娃好看」——结果现在孩子连完整看完一集都要靠运气。
说真的,你们可能也遇到过:家族群里突然冒出条60秒语音,点开是海外亲戚问「哪个VPN能看央视频道」,或者像我家糯糯这样,对着加载到99%的动画片急得啃指甲。
我查过数据,光是去年就有37万海外家庭在社交媒体求助「如何解除国内视频限制」(来源:2024跨境网络使用报告),这还不算那些默默忍受480p画质的爷爷奶奶——他们总说「能听见乡音就行」,但视频里孙辈茫然的表情骗不了人。
最扎心的是上周,表妹发来段糯糯跟着《汉字侠》学写「国」字的视频。孩子举着写得歪扭的作业纸喊:「妈妈你看!我会写外婆家的字!」可当她想给外婆直播时,画面卡在加载界面整整十分钟。
其实很多海外朋友都和我表妹一样,明明开着千兆宽带,却要半夜蹲守国内网站的「低峰时段」给孩子下动画片。有次她凌晨三点给我发微信:「姐,终于下完《超级飞侠》最新季了,糯糯明天生日能给她惊喜了」——配图是电脑右下角显示「下载速度17KB/s」。
写到这里时,表妹突然弹来视频。糯糯举着刚收到的芝麻街帆布袋尖叫:「姨姨!不卡了!艾摩在跳舞!」背景里《芝麻街》片头曲流畅流淌,她跟着哼唱时,发梢还粘着刚才急出来的饼干渣。
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,我和表妹挤在姥姥家看《芝麻街》录像带的夏天。那时候信号不好要拍电视机,现在隔着太平洋要调试网络,但让孩子完整看完一集童年记忆的执念,从来都没变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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